藝術的本質是相對于科學本質來說的,科學本質是研究客觀世界物體的規律,比如說一個蘋果掉在了地上,這個規律是怎樣運作的。而藝術則是研究人腦主觀意識的規律。
藝術家的工作就是感受自己的主觀意識并通過形式加工,讓觀眾感受到他曾經感受到的某一個情境,某一個情感。
例如某一天走在路上下起了雨,你突然覺得很傷心,然后你感受到了這個傷心,并把這個傷心轉化成了一首詩之類的,運用語言這種媒介,觀眾能自己的解讀感受到這個媒介傳遞出來的氛圍從而體會到作者的感情,這就叫藝術。
也就是說藝術分為兩塊:
①感受能力:比如我們經常說拍電影閱歷要多,拍電影容易暴露導演的理念等。
②傳達能力:在電影層面上又可以稱之為視聽語言,用一種通用的語言把自己感受到的傳達給觀眾。這就是VR進入電影創作者的視野后需要創作者去思考并重新建立的東西。如同當年愛因斯坦建立現代電影規則一樣,在VR進入電影后,這一步依然不可以省略。
舉一個視聽上的簡單例子:
在傳統電影里,機位放高,俯拍,會讓人顯得矮小、弱勢,也讓鏡頭顯得客觀(極限例子是純俯視角,上帝視角)。
相反,仰視會讓人顯得高大、強大,也會讓鏡頭顯得戲劇強,(例如鏡頭放極限低,一個人走過,你總會覺得這個人要做些什么,要發生點什么似的)。而平角度則是一般的常規,顯得中規中矩,中庸,正常。但在VR電影里,這一切都要產生改變。
平角度現在會變得極度主觀化。舉個例子,五個朋友圍在一個餐桌旁吃飯,使用平角度,你與其他在同一個視覺平面內,那你就成為了餐桌的第六個人,他們吃好吃的觀眾也會想要夾菜試試,他們吵架你會想躲避或勸架。
虛擬現實的主觀性特點就出來了,觀眾甚至會有想要互動,這其實跟電影并不是一個完全的思路,如果整個片子都是平視角拍的,那就是純粹的第一人稱視角電影了,觀眾是一個鬼魂或者透明人等。
那怎么解決這個問題呢,我們從視角這單方面例子舉起,依然是吃飯的例子,如果把機位架高,變成一個俯角,那么你就是看著他們在吃飯,觀賞他們在吃飯,即使是他們吵架,你也會冷靜地看待他們吵架的原因以及情節的推動,主觀性被削弱了,近而想要互動的欲望也會隨之降低,更匹配于傳統電影的距離感。
而仰角度的待遇沒那么好,我認為仰角度在VR上會成為一種特殊用法,我們把他稱為“寵物視角”。例如吃飯的例子,如果用仰角度拍的話,你便是桌邊的一只喵咪。他們吵架你無能為力,他們吃飯你夠不到。如果不是故意匹配導演需求而用,亂用對于觀眾來說是一種心理摧殘。
試想你放一個機位非常低,然后演員俯下身子看鏡頭時,你感覺你就是個任人宰割的小孩。但并不是說仰角度不能用,而是不能亂用。
從角度這個非常小的例子大家可以看出,VR的視聽語言與傳統電影基本完全不一樣,但又本質相同。現在VR市場做媒體,做產業,做平臺的人都很多,他們都依賴于用戶量,而用戶量又受制于現在VR內容的量與質。
而做內容很多人都忽略了視聽,少部分研究視聽又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研究視聽并不是資本進入就能解決的問題,所以現在市場內容短缺,到現在VR市場并沒有出現特別標桿的作品出現。
而我們這邊也進行了數月的視聽研究,也書寫了很多論文,近期會逐漸發布,我們希望能更好地促進VR電影的開發以及普及,也希望有更多的電影創作者,不管是前輩還是新人,加入我們,更好的交流研究,掀起新的創作浪潮。
VR作為一種形式,也作為一個新的技術革命,其實并無礙于內容的表達。舉例技術革命的例子:從無聲片到有聲片、從黑白到彩色、從2D到3D,包括現在特效的影片這些都是比較大的技術革命。但我們回到最初,沒有聲音的影片也可以通過字幕及演員的演出傳遞出要表達的感情,這就是電影本身的魅力。
類比之前的電影革命來說,我們不可能因為出現3D之前,感受不到電影的本質,無法從人物情節和人物中得到感動。歸根結底其實只是形式上的變化,而內容是沒有改變的,但從黑白到彩色,從無聲到有聲的這些技術革命中,觀眾能更好地體驗導演模擬出來地情境,更好地感受到導演想傳達出來的情感。
一個新的技術出現,勢必所有的創作者和藝術家都需要去了解這個技術。比如卡梅隆拍3D就很厲害,例如一個漫天白雪的鏡頭,其實這個鏡頭并不具備太多敘事作用,在創作上抒情大于敘事,形式強于內容,這時候形式即變成了內容,但還是會給人帶來感動,因為他本身就有一種形式上的美。
VR也是一樣的,如果你使用VR拍攝一個一樣的視覺奇觀,再帶上虛擬現實頭盔觀看,即使是形式上的美也足夠讓人震撼了。
但作為創作者,不能刻意關注形式上的改變而為了形式而形式,形式與內容還是必須相結合。例如山崖舞劍這個鏡頭,用VR拍可以拍得美輪美奐,但如果提前完整地建立好人物,例如西門吹雪,再建立好兩人關系,建立好主角內心的愛恨情仇,這個形式才能變得更穩固,更感人。
從這個道理來說,一個新的形式進入創作者地視野,很容易為了形式而形式,例如我一開始使用VR拍短片,很喜歡把信息量編排在各個方向,也很喜歡使用多角度地調度,因為覺得360度視野的形式很美。后來覺得如果我單純只是為了形式而形式,那其實只是純粹地折騰觀眾的頸椎罷了。
VR作為一個形式,一種工具,如何更好地表達內容,表達創作者想表達地東西。
作為一個創作者來說,VR是一種形式,不會改變創作者的內容。但作為創作者你必須更熟悉這種新的形式。
另外國內的行業產業鏈已經有了,只不過很薄。不管是做平臺,還是做媒體,還是做頭戴設備,還是VR頭盔,做輸入設備等其實該有的都已經很人在做了。只是大家都在等內容,大家都在等技術的成熟,雖然我個人并無太多力量可以做大產業部門,我更希望著眼于技術的研發以及視聽語言的建立,畢竟這才是基礎,也是最好玩的地方。
商業片會更商業,文藝片會更文藝
商業片會變得更商業,比如一個打戲,從簡單的觀影到可以通過VR技術增加參與感,你可以和超人一起飛,可以一拳打爆一個怪獸等等。
藝術片方面,開始我們只會看到畫面里的人在一起討論,而VR可以讓我們更直觀的感受到里面的氛圍,好像他們就在你的旁邊一樣,所有的情緒和氛圍你都感同身受,好像是自己的朋友間發生的故事一樣。